中共苏州独立支部旧址有一棵雪松,历经近百年风雨仍傲然挺立。它见证了姑苏大地的革命烽火,见证了革命志士如松般的风骨。直至今日,那份英雄骨气仍涤荡灵魂、激荡人心,给世人留下振聋发聩的誓言:“我决不愿跪着生,情愿立着死!”
98年前,教育家张冀牖在苏州古城皇废基种下一棵雪松。围绕着雪松,这里建立起一所女校:乐益女子中学。以“乐益”为名,是取“乐观进取,裨益社会”之意,强调办学是“以适应社会之需要,而为求高等教育之阶梯”。
乐益女子中学校门楼
这是一所朝气蓬勃的女校。校园内有着中式花园、西式教学楼,宽敞的操场上,还有供学生课间休息的凉亭,周围遍植白梅和绿柳。为开现代女校教学风尚,学校还添置了一大批当时苏州各校较为罕见的理化仪器、钢琴图书、运动器械等教学设备。
女校学生们剪去长发,组织成立妇女联合会,草拟了以拯救妇女、解放妇女为宗旨的章程,并公开登报征集同道,后来与省立第二女子师范、振华、景海、英华等多个苏州女校一起,组成了苏州市妇女联合会,在社会上产生了极大的影响。
苏州乐益女中初中三年级毕业生合影
但在时局动荡的年代,学校的安逸很快被轻易地打破了。
1924年,江浙军阀混战,乐益女中被迫迁往上海,直到1925年才迁回苏州。师生们刚回到苏州,上海便爆发了举国哗然的“五卅惨案”。在校中共党员叶天底响应党的号召,率领全校师生积极开展声援活动。师生们分赴戏院、茶馆和火车站,沿途募捐接济上海。张冀牖决定停课十天,并在学校设台演戏三天,邀请著名京剧演员马连良登台演出,戏剧界名人于伶也被请来帮忙。乐益女中一时声名鹊起。
为进一步增强学校影响力,扩大办学规模,张冀牖想起了乐益女中在上海时,他认识的一个年轻人。
当时,在上海的乐益女中附近,还有一所景贤女中,该校年轻的教务主任朝气蓬勃,思想新潮,给张冀牖留下了深刻印象。为请此人前往乐益担任教务主任,张冀牖专程去了上海,年轻人欣然应允。
那时,张冀牖还不知道,这个名叫侯绍裘的老师,是一名年轻的共产党员。此时苏州已经有了党的支部,但仅有候补党员陆秋心一人,也未与在苏党员叶天底、潘志春等人取得联系,在轰轰烈烈声援五卅运动过程中,党的核心领导尚未形成。
中共上海区委决定派人到苏州建立中共苏州独立支部,得知侯绍裘即将赴苏就职,便把这个重任交到了他的手中。
1925年8月,侯绍裘同入党不久的张闻天来到苏州,很快便与已在乐益任教的共产党员叶天底建立联系。
中共苏州独立支部三位创始人:侯绍裘、张闻天、叶天底
1925年9月初,新学期开学,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会议在乐益女中召开。会议宣告中国共产党在苏州第一个党组织——中共苏州独立支部正式成立。公开身份为美术教员的叶天底,担任了中共苏州独立支部首任书记兼组织委员,张闻天任宣传委员,侯绍裘因工作重心仍在上海,便没有在支部中担任具体职务。乐益女中也成为中共苏州独立支部开展革命活动的第一个据点。
中共苏州独立支部成为当时中共上海区委(亦称中共江浙区委)下属的外埠9个独立支部之一。它的建立,揭开了苏州人民革命斗争的新篇章。
中共苏州独立支部旧址纪念碑
苏州独立支部成立时,侯绍裘、张闻天、叶天底三人平均年龄不过27岁,他们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献给了革命。
面对当时极端险恶的外部环境,中共苏州独立支部仍以乐益女中为基地,多次秘密邀请恽代英、萧楚女等青年运动领导人到苏州演讲,宣传革命形势。
至1925年底,苏州独立支部已有党员24人。这24名共产党人以当时的公开合法身份为掩护,多次领导和组织工人运动。1926年1月至5月间,在独立支部的领导下,苏州发生了苏纶纱厂、公民织布厂、铁木机工厂、漆工等7次较大规模的罢工斗争,参加罢工者达2000余众。
1926年初,在军阀政府的胁迫下,学校被迫辞退侯绍裘、叶天底等人。1928年2月28日,叶天底在浙江陆军监狱壮烈就义,时年30岁。他在遗书中写道:“大丈夫生而不力,死又何惜,先烈之血,主义之花……我决不愿跪着生,情愿立着死!”
而在此之前,第二任书记许金元、第三任书记汪伯乐已相继遭到杀害,牺牲时年仅21岁和26岁。
烈士已逝,但革命还在继续,姑苏大地的革命烽火越烧越烈。
中共苏州独立支部旧址保留的百年雪松
如今,当年的乐益女中踪影难觅,唯有张冀牖亲手种下的雪松依然身姿舒展,傲然挺立,它见证了一批仁人志士用理想、初心和热血绘就了今日的壮阔山河、光辉岁月。
暖风拂过,枝叶婆娑,有香隐动。